星期三, 十一月 08, 2006

梦呓·梦魇

梦呓·梦魇

2006年7月30日,星期一,是我在东方日报上班的最后一天。

我忘了是在哪一天加入东方的。现在,只有记下几时离开东方了。

有一次,和朋友到书店闲逛。在排列着一大堆罐头智慧的书架旁,视线不禁停在报人评论集。结果,不知怎的,竟告诉友人:「走,当文棍去吧!」

也许,我对报界「正义至上」的口号确实是彻底的反胃作呕了。打压的和被打压的都是半斤八两,差别只在于处境立场而已。

看过《Good Night and Good Luck》。愤怒。

我看见媒体界前辈们,在麦卡锡主义爪牙下,无畏强权地「向巨人扔石头」,听他们在电视台发表的壮言豪语,心中激动不已。我又看见这些从事电视新闻的,警告人们关于电视作为愚民政策的可怕利器,由此强调新闻自由的迫切性。我为着敢怒敢言的主播而喝彩,更为勇于与下属一同为正义作战的老板而起敬。

我又想起《V for Vendetta》,尤其是在《1812序曲》伴奏下炸掉国会建筑的那一幕。我难以想象美国读者和本地观众之间的黑色漫画解读差异。天渊之距,两个世界的感受,叫我如何测度、思量?

有不少志士们,纵使是身在自称民主自由的国度,却为了捍卫其民主自由的真实,而拒绝奉荣耀之名粉刷谎言。在我国,却是那么多所谓「受过高等教育」的,不但连最基本的「民主」都搞不懂,还盲目地跟随别人批判民主的「问题」,自甘顺从家长式极权,还说甚么「不要受西方文化所影响」,以为这叫做明智。咱们国家的农场教育体系,就是以这种甲等肥畜书呆子作为推磨经济的能源吧?

加入报界,是五味杂陈的感受。除了珍惜其中的经验之外,也在见识了华人报界文化的迂腐,而上了一堂难受的课。「皮相至上」,是这些难受所浓缩成的形容,也是一种屈辱的烙印。

把报馆「统一」,对我而言,简直就是把百姓的声音和思想,当作「媒体大亨」电脑游戏一般来玩。媒体沦为农场政治的轭和鞭,加上作为广告口号的甚么正义关怀,简直作呕。有许多华人,连「我们要为着中国的统一而感谢秦始皇的焚书坑儒」这种话,都可以加以「凄怆地歌颂」。我想,反正这些人从来就不需要自己的声音,对他们而言,把报馆统一于一人之掌权,也算是值得讴歌赞美的好事吧?

然而,出现在在这庞然怪兽的对面的,并不是咱们所期待的屠龙勇士,却比较像是「怨念」所凝聚形成的另一头妖怪。

这让我想起日本动画《妄想代理人》(Paranoid Agent)。

一个少女因着无法克服自己造成的窘境,在迫切下,就将所有问题都归咎于一个虚构的袭击者,把自己说成是受害人。没想到整个城市竟然有那么多人也急着想办法逃避自己所造的孽。不久后,就传出了一连串的街头袭击事件,涉及者非重伤即横死,闹得人心惶惶。保住一条命的受害者们,都声称被一个穿滑轮鞋的少年以棒球棍狂击重伤。奇怪的是,这些人却因着自己的受害而感到释怀。似乎,所牵涉的种种怨恨、贪念、淫乱等等,都可以因着自己的受害者身份而一笔勾销。

媒体吞噬暴行事件之中,打压者和受压者所嚷的口号,只叫人对这种报界的所谓「媒体操守」感到失望、灰心。「打着受害者的皮相来吃人」,似乎就是在这个擂台上所较量的本事。而靠报馆老板眼色吃饭的员工们,除了常见的「离开报馆还能到哪儿去」的无助感,也许就只能依赖报馆偶尔「替天行道」时一丝丝梦呓般的快感,勉强说服自己继续在这机器里呆下去,做个伟大的炮灰齿轮。

也许,正因着拒绝顺从这种文化常态,我应该算是报馆中的失败者吧。

只是,我因着梦想而来,也不会让这梦想死于斯。

1 Comments:

Blogger Gwens Florist 贵文花屋 said...

噢朋友,好久未探访你哩!你终於又离开报馆啦。

继续的追求你的梦想吧!你一定会实现的。

10:51 下午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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